我喜欢逛地毯店,即便买不起。在盛夏的喀什,当我不想顶着大太阳观光游览时,就会从一家地毯店逛到另一家去“避暑”;遇上慷慨又不介意浪费茶水时间招待我这个赔本游客的老板时,还会一边喝茶闲聊,一边看老板将一张张花花绿绿的地毯摊开来展示。喀什老城里的许多地毯店,不单卖手工和机械编织的新地毯,也会有许多旧货,包括年龄几十年到上百年不等的“古董”地毯和毛毡,还有许多精美的绣花布——有游牧帐篷里的门帘,有桌布和椅垫,也有新婚之夜的床单。
在南疆一带游走时,我到过不少当地人的家里做客,知道地毯是当地少数民族,包括维吾尔族、柯尔克孜族、塔吉克族等,家里不可缺少的“家具”之一。地毯顾名思义就是覆盖在地上的毯子,但是在新疆当地人家里,我注意到他们连家里的墙上都挂着地毯,就像一些人用油画或照片来装饰家居一样。有的牧民家里,可以没有桌椅,但是满地满墙都是地毯,有的是自家手工编织的羊毛或骆驼毛地毯,有的则是从店里买来那些机械编织、人工纤维的地毯,因为后者的价格和手工地毯相比,可能便宜十倍。我在和田时,到地毯店一问,发现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按每平米计算,一平米至少上千元,而机械编织的,每平米只需数百元。
我也到过和田的地毯制作坊参观,可惜在旅途中已经失去时间观念的我,在一个休息天的周日到访工厂,制作坊里只有一个正在加班的17岁维吾尔女孩,她仅能用非常有限的汉语和我碎片式的维语交流。
当维吾尔女孩尝试向我解释一张大约8米乘6米的地毯所需的制作时间,我没搞清楚到底是6天、6个星期、还是6个月,因为我虽然可以用维语从一数到上千,但是对于数字后面的量词,我仅对金钱有概念。于是后来当她问了我在北京时工作的工资后,我也问了相同的问题,发现编织地毯的工作每个月只有数百元的收入。后来在喀什,我逛地毯店逛得多了,渐渐可以从其色彩和花纹辨认出来该地毯属于那个少数民族或地区产的。喀什老城的地毯店里,有新疆各地产的地毯,也有从其他中亚国家如阿富汗和乌兹别克斯坦等地来的货源。
新疆地毯中,和田产的极富盛名,其中大多以红色为底色,以几何和花卉图案为主。喀什当地维吾尔族的特色花纹是呈石榴装的图案,也以红色为主。新疆游牧民柯尔克孜族的羊毛毯子则色彩丰富,以弯弯曲曲、有点漩涡感的线条图案为主。来自阿富汗的地毯中,我发现有的已经脱离了传统的线条和几何图案,而是出现了非常形象、有故事感的画面,比如把持枪的人们、手榴弹、坦克车等当地的战争情景编织到了地毯中。
在逛地毯店的过程中,我发现有许多已经褪色得斑斑落落的老地毯反而叫价比新的高。同时,那些已经出现破洞、有年代感的刺绣布料,也比新的贵。店主会强调“旧的,好东西”,指旧的手工艺术水平比近代的高。
细看做工,有时我觉得旧的作品似乎更严谨和精致,而且那些曾经七彩缤纷、甚至在色彩学上相冲的颜色配搭,在褪色后变得蛮有“味道”的。可能许多前来喀什的游客也有此同感,于是这几年,地毯店主也学会了观言辨色,见游客对旧货更感兴趣,就把旧货的价格抬高。
我记得有一回,我进入一家地毯店后,先要求看新的刺绣布料,店主拿了一大叠的新刺绣品一张张地打开给我看,叫价从1200到1800元不等,然后突然出现一张旧的,他犹豫了一下,喊600元。最终,我以250元买下了那张6米乘4米大、旧的、褪色的、哈萨克族刺绣的布料,回到旅舍后,其他游客看了后羡慕不已,觉得这个价位太值了。
过了数天,我领着另外两位从北京过来的游客到相同的地毯店去,一进到店里,我们就直接要求只看旧货,但是这回店主学乖了,新旧货的价格倒过来了,老的刺绣布料叫价上千元,而新的刺绣品则几百块,不管我如何提醒他几天前我刚刚在他店里买过刺绣品,他都不认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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