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成的东家兼经理王殿臣,山东黄县人,他原先在祥和号当经理,因少东家不务正业,柜上嫌点钱就被他拿去吃喝嫖赌,王殿臣不干了,自己开了家祥和成挂货铺,约于1928年开张。做蒙藏民族氆氇、地毯、串珠怫像、陶瓷等旧货生意。王殿臣有三个徒弟都是山东招远、黄县一带的人,小徒弟王哲东是奇珍祥经理李汝宽的外甥,会点英语,帮掌柜做点外国人的生意。
榆林古旧地毯图片由徐氏地毯提供
1937年春,祥和成经理王殿臣从山东黄县城里买来件大明成化年制双蓝圈楷书款的斗彩松鼠偷葡萄图案的小杯,口径10厘米左右,高也就8厘米,釉细润彩头好,紫葡萄的颜色跟真的差不多,松鼠画得赛活的。可是他们鉴定不了是真成化,还是雍正仿,拿到古玩商会窜货场去拍卖,底价标800元,请古玩行家们去过目。鉴古斋周杰臣没还价,800元买走。王殿臣漏了货。周杰臣将杯子卖给上海吴启周是4000元。不过一年,传出消息说,吴启周将杯子出口到美国纽约,经卢吴公司销售是1万美元。这件事一直在古玩行里传说着,告诉人们要掌住眼,千万别漏货。
祥和成做蒙藏民族的生意多,买卖玛瑙、镶嵌松石、氆氇、地毯、烟壶、烟嘴等货,同时做些外国人的古玩生意。徒弟王哲东会说英语,时常跟外国人打交道。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把在北京的英、美、法等国人赶走,王哲东做不上西洋人生意了。这时他认识了位日本著名画家梅原龙三郞,两人用英语会话,下饭馆、看京戏,王哲东给当翻译。梅原龙三郞从祥和成买些氆氇、地毯。他追求古地毯织出美丽图案的艺术技巧,研究古地毯染色用矿植物色素,要博采中国古地毯图案、染色之长,用在他的绘画上。这对王哲东启发不小,启发了王哲东对本国古旧地毯的研究。
日本投降后,王哲东离开祥和成挂货铺,自己在东交民巷六国饭店设摊卖地毯和古董旧货,生意不好。他去了青岛卖旧地毯和皮货。1948年,青岛解放,地毯和皮货一时没人要了,他申请去了香港。凭王哲东鉴定经营古旧地毯的本事、技能,又有舅父李汝宽的指导帮助,在香港他有条件发财致富。但他怀念家乡、祖国,回到了解放后的北京。在前门外珠市口西湖营的口外临街处,开办新兴美艺商行,恢复古旧地毯的经营,重新组织仿古地毯编做的老艺人啜再荣、王祯技师,恢复生产,织做仿古地毯,运往香港利华公司销售。
1954年,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率西藏代表团来京,代表团成员格桑旺堆、江洋伯姆等来到新兴美艺商行选购地縫,他们喜爱黄地勾莲花图案的方垫栽毛毯。王哲东请天津地穩厂颜虎臣进行编织制作,货源打开了。西藏地毯商前来订货,在西藏地毯市场上,天津地毯厂织做的黄地勾莲花图案的方垫栽毛毯和其他栽毛毯在西藏成了抢手货。
1954年至1956年不到两年的时间,一间小门脸儿、两个人经营的新兴美艺商行,靠香港、西藏两条销售地毯的线路,就给国家创收税款万余元,私人资本也翻了两番。
1956年,新兴美艺商行加入公私合营,王哲东被分在工艺出口公司,做门市部主任。1957年,入国营北京市工艺品出口公司,后改名为首饰公司。王哲东负责鉴定古旧地毯的年代、产地、图案、质量和规定出口价格的工作。
1957年至1965年是北京古旧地毯出口贸易兴旺时期,中国古旧地毯在国际市场上大受欢迎,重振名声,逐渐从向香港利华有限公司出口旧地毯,发展到和英国牙克、瑞典乃斯木、原西德伯尔亚力、法国明维斯以及丹麦、荷兰、比利时、新加坡等国和地区的地毯商有了业务交往。王哲东为此做出过贡献,外商称誉他是中国地毯专家。
20世纪60年代初,王哲东和北京工艺品出口公司的同事曾去西北、内蒙古和东北等地考察、收购旧地毯,供应国外市场,在国家经济困难时期,挣来大量外汇,他本人在实地考察中积累了识别各地区古旧地毯的经验和资料。
文革到来,古旧地毯出口停顿,王哲东受到冲击和不公正的待遇,但他始终不谈他个人在这段历史时期所受的委屈,认为那是小事一段。在他看来,将中国古旧地毯的编织技艺继承下来,在国际地毯市场争得席位,传播古老的中国地毯艺术,那才算大事!
改革开放盛世到来,1981年,王哲东曾参加研究采用古代纺、染、织工序操作方法,按照各个地区生产地毯的地区风格和特色,编织仿古地毯工作。王哲东退休后,地毯出口额增髙,仿古旧地毯复兴之时来到,促使他想致力编写《中国古旧地毯图录》。他努力数年,但因身体欠佳,未能实现他多年来对继承发展古地毯事业的追求,于1996年初去世了,《中国古旧地毯图录》未能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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